现pa,年龄私设,同岁。
糖衣刀,HE还是BE自由心证。
鹿代发现自己平时的车位被占了,号码牌十分熟悉,一看就明白是来自谁。车身不知道在哪刮到了,留了几条刺眼的划痕。他挑了挑眉,只好把车开去地下停车场,想着昂贵的停车费是不是可以向这位发小报销一下。
电梯停在他家的楼层,鹿代猜想这位发小大概刚到不久,现在应该正在熟门熟路地拿出他家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奶油煮红茶。然而并没有,他走进玄关只看到了蔫蔫地躺在他家沙发上的人,稍稍皱起眉头,束起来的低马尾睡得松松散散。鹿代知道他皱眉的时候已经醒了。
井阵很配合地睁开眼,眯着眼睛摇了摇头。鹿代又知道了,井阵还在犯迷糊。
“鹿代……”
井阵带着重重的鼻音开口了,委屈得不行,鹿代猜他要讲车怎么被刮到的事。然而也没有。
“我想吃奶油炖蘑菇……”
“……那你再睡会儿”
好麻烦。
虽然很麻烦,但是对这个发小的少之又少的请求自己不至于不去理睬。井阵是很少这样撒娇的,应该说井阵除了外食和井野阿姨的料理之外是很少吃别人做的东西的。这起源于在很小的时候两个人独处,井阵发烧了说想吃厚蛋烧,鹿代那个时候怀着做哥哥的心情用他祖传200的IQ查了攻略结果把盐当成糖差点齁死井阵之后,井阵对其他人做的料理完全处于十二级警戒状态。
在当时的井阵看来,就连智商远超同龄人甚至有些家长的鹿代都会在厨房犯这样的错误,更别说其他人了。
鹿代秉着呼吸切好洋葱,这是来自井阵的豆知识,他现在有点庆幸自己厨房的窗口外表完全蔫掉的洋葱剥开外皮还是很新鲜的。
放好蘑菇片之后百无聊赖地加着奶油,鹿代有点无奈,这位发小从小到大都离不开这些奶腥味儿。如果井阵不乐意做晚饭的话大概还要热好奶酪叫外卖。想到这里,鹿代发觉自己似乎很习惯又不习惯,顺理成章地觉得井阵一定会留宿,大致是因为曾经同居过一段时间。
这个说法太暧昧了,鹿代发了个寒颤。
简单的料理并不需要多久时间,鹿代在端着碗回到客厅的时候井阵又睡着了。鹿代蹲在他面前,这位发小的五官很像他那个长相阴柔的爸,头发眼睛却和那个金发碧眼的大龄少女是一样的颜色,这使得井阵从小到大卖相都十分得好,好到假设今天井阵不是在这里而是什么其他普通朋友家里,对方也是会愿意为了这个人声音黏黏糊糊的撒娇去做一道这么简单的料理的。
可惜这是假设,鹿代其实不知道井阵的朋友少得可怜。这位发小是个十分冷淡的人,只会对他露出那么一点热忱。
纠结于要不要叫醒眼前的人的时候,井阵揉了揉鼻子,稍微倾了倾身体把脸埋进抱枕里,随后又扭回来,对着鹿代睁开了眼睛。
碧蓝的眼睛犹如温润软玉,井阵的眼神有点含混却直勾勾地看着他。薄唇微微撅起,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委屈。潮湿的眼角表明了他并不舒服。鹿代想,这很美,可惜他不会为之所动。
鹿代掂量着分寸,在他和井阵形影不离的那几年里自己已经全然明白井阵对自己的心情了。那时候的自己表露了捉摸不定的情绪被井阵一一破解,而自己只觉得压力巨大。井阵从来不会直说,然而井阵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一个该有的发小的样子。
鹿代明白这份苦涩对井阵来说就像速溶咖啡于自己,廉价却十分必要,另外还伴随着心脑血管受损、慢性致癌和失眠。
井阵起身舀起一勺汤,不经意先用舌尖舔了舔试了试温度。还没等井阵喝下去,鹿代就开口了。
“你累的话先去睡一会儿?你原来的房间我用来放东西了……去我房间睡吧。嗯……还有要吃什么?外卖到了叫你。”
“鹿代做的厚蛋烧,要千岛酱。”
“我没什么空。”
“那就鹿代做的培根意面。”
“……好吧,厚蛋烧。”
随后这位发小就乖乖地走去了他的房间,鹿代叹了口气。回到厨房拿出这位发小留在他家里的方形锅。井阵原来很喜欢在家里做这些,理由是外面做的奶味不够重。
井阵很少任性什么,这是唯一一个无法妥协到了令人发指地步的习惯,现在这个二十四岁的人的口味还是小孩子,嗜甜不说,奶味不够就会嘟着嘴皱着眉头。幸好刚刚鹿代因为发愣加了不少奶油,不然井阵大概是不会那样乖乖听话去睡觉的。
丝毫不熟练地打散鸡蛋,他开始思考为什么井阵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躺在他家沙发上。
他们从大学开始一起租了这个房子,同住六年,两年前井阵突然辞掉了离得很近的心理医生的工作说要找个地方窝着接商稿画画,影响鹿代就不好了。
鹿代心说你一直在家还方便做饭呢。没有去戳穿这位发小蹩脚的理由,随他搬了出去。之后的两年见面次数用一只手的手指都数的过来,而鹿代作为律师事业十分起色也十分忙碌,无心思考这些琐事。
井阵既没有把钥匙还给鹿代,也没有保证过绝对不会来找鹿代之类的承诺。索性鹿代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偶尔会把家里大概过期的奶油奶酪换成新的,这样即会稍微心安理得一点,也防得住井阵的突然袭击。比如现在。
心思飘得太远,井阵的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把滚烫的脸贴在鹿代的背上。现在鹿代知道为什么井阵病蔫蔫的了。这个发小从小就经常会因为一些无所谓的事害羞脸红,而正儿八经该脸红的时候比如醉酒和发烧却依旧白得透透的。
“鹿代……”
发烧的人拖着尾音。
“我想说……”
“井阵,回去睡觉,我给你拿药。”
鹿代觉得自己不得不打断他说话。
于是发烧的人咬了咬嘴唇,
“你听我说,我好喜欢你。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好想你,头晕晕的,想你陪着我。”
“你发烧了,吃药睡觉,再不济我带你去医院挂水。”
鹿代从小到大第二次遇到发烧的井阵,井阵在高温的作用下会有点神志不清,在他很小的时候差点用盐齁死井阵那次他就知道了,口不对心的人会变得很直率。
这让鹿代有点犯难。他认为只要井阵不说,那么自己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误解他的感情,把这样直愣愣的喜欢当做朋友或者兄弟的感情,而不是什么有关风花雪月的事。这个词跟鹿代一点都搭不上边,可是井阵很合适,他固执地认为井阵需要一个风花雪月的人而不是自己。
只要井阵说出口,只要自己拒绝,那么麻烦就会纷至沓来。
短暂的沉默让发烧的人迅速熬红了眼眶,井阵烧得四肢发软却依旧用力抱紧了鹿代,他开口说出了他现在能想到的最脏的话。
“混账东西……”
鹿代听着这个人软绵绵的声音,有点想笑。
烧成这样,委屈成这样,嘴上还是不饶人。鹿代明白这个用词不对,但是井阵确实是小公主。在熟悉的同辈里大家的家长多多少少都很忙碌,只有井阵得到了父母两方所有的爱、不算少的相处时间、不差的生活条件,在成年之前井阵在家里还是会软软地喊着パパママ撒娇。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井阵用的陈述句的语气直当当地撤掉了可以让鹿代蒙混过关地选项。现在主导权在井阵手上。
“嗯。”
他只能这么回答。
鹿代听到身后的人深吸一口气,隔着薄薄的衬衫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湿温。
“我有点后悔。”
“我可以当做没听到。”
“不是,我是说我有点后悔被生下来。”
太沉重了,鹿代想。他该说什么呢,提醒井阵后悔没用吗?还是继续默不作声,说不定井阵会回去乖乖吃药睡觉。
身后的人看起来并不想动,鹿代决定转移话题。
“你这样抱着我我不好继续做东西给你吃。”
“不要吃了,你别动。”
这可不行,这样像什么话呢。鹿代难受得皱起眉头,他觉得他至少需要告诉井阵这样类似撒娇的行为不会改变什么。还需要提醒井阵,假设他会回应这段感情的话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井阵不会搬出去,他们现在还住在一起,井阵会每天做好一日三餐,或许都多多少少有奶酪奶油,这样的设想很美好但是不可以。
无论是出于责任心还是忌惮父母或者外界的压力,鹿代都不可以给井阵任何一点点的希望。
“不要任性,井阵。”
“我知道,今天就好,你喂我吃药,然而陪我睡觉。好不好?我不会干嘛的,要是被鹿代讨厌的话我光是想想就觉得要死了。”
这个人讨巧地说得委屈死了,鹿代总算明白这种伴随了他好几年的罪恶感从何而生了,井阵就在刚刚明明确确地告诉了鹿代:你排在奶油前面,或许不如パパママ重要但奶油奶酪不可以有恃无恐地拒绝被井阵吃掉,而你可以,他所有的所作所为以你为重。
鹿代妥协了。